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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週,80後海歸辭職回國開農場的報道,得到了衆多網友的關注。34歲的北京人王冕,2010年辭掉了法國高薪工作,放棄移民加拿大的機會,決定回國建立有機農場。經過幾年打拼,王冕的有機農場不僅承諾百分百無農藥激素化肥,還開通了7×24小時直播。只要加入農場訂購的消費者都可以通過視頻隨時隨地監控農場的種植。
法國求學苦盡甘來卻要回國當農民
2010年,到法國近6年的王冕辭掉了高薪工作,放棄了移民加拿大的機會,坐上了回國飛機。他的這一決定,讓身邊人非常詫異。作爲留學生,王冕這幾年吃了不少苦:學費是向銀行借的,爲了還貸他除了學習就是打工——中餐館刷過碗、農場裏摘過桃、車間裏搬過箱子、高原上割過野生薰衣草、火車站掃廁所、地鐵站發報紙……終於拿下經濟情報和企業管理兩個專業的碩士文憑,還是隻能在一個10平米大的房間裏找個鋪位睡。
在王冕看來,捨棄掉法國某進出口銀行的高薪職位,源於他遊歷當地農場的所見所聞:山上種植着果樹,田野裏是蔬菜和糧食作物。工人們只會把完整的果實採下,而那些被蟲咬過,被鳥啄過的,則讓它們自然落下成爲肥料。這讓他陷入沉思——法國農莊在生態平衡、生產集約、農業現代化、農產品綠色健康上的關注和投入,也讓他有了回國打造一個綠色有機農場的打算。“晚上睡不好,這讓我很長一段時間精神不振。我渴望過上健康綠色的生活,爲自己和家人種出健康的蔬菜。”
第一次種植幾乎顆粒無收
想建農場大幹一場的王冕,回國後搖身一變成了名上班族。在某房地產公司做內審工作薪酬很高,工作也不算忙,很多人開始懷疑王冕是不是忘記了回國的初衷。就在這時,王冕又一次選擇了辭職。
在昌平小湯山租下12個陽光溫室和一個小院子,招來幾個有過有機種植經驗的員工,王冕的有機農場開起來了。因爲缺乏調研,第一次嘗試就讓他始料未及。“我這才發現,原來病蟲害一旦爆發顆粒無收,只能每週都預防性打各種農藥,而純天然生物防治,比如以蟲治蟲等方式,幾乎沒人在使用,而且現在基本都不用授粉了,全部是激素解決,離開農藥、化肥、激素,幾乎沒有人會種了。”王冕說,當時12個陽光溫室中的10個相繼因爆發各種不同的蟲害而絕產。
出師未捷,是放棄還是繼續堅持?王冕沒有給自己找後路。爲了改善種植方案,他諮詢多位專家、查閱大量文獻,把12個大棚分成6組,每組採用不同的方法;爲了不使用農藥,他幾乎找遍了國內外的生物及物理防治科研機構;爲了不使用化肥,他在專家指導下買來牛糞進行發酵;爲了不使用激素,王冕開始養蜜蜂爲作物授粉。王冕的有機草莓終於開花結果了。2013年,王冕把農場搬到了離市區更近一些的朝陽區黑橋村。租金漲了,王冕辭掉了所有工人,動員父母跟他一起種草莓。王冕一家人住在大棚旁邊的工具房裏。“我和我的有機草莓住在了一起。它們睡大間,我睡小間,朝夕相處。白天在草莓棚裏看看書,觀察植物和昆蟲,夜間躺在涼炕上也能聞到植物和泥土的味道,看着頭頂盤掛的大蜘蛛,一切變得那麼輕鬆、簡單、自在。”王冕說。
爲了農場夢,王冕失去了國外生活的優越條件,也在這一年結束了一段感情。
7×24小時全程網絡監督
草莓喜獲豐收,王冕在接收大量訂單的同時,經常會被客戶詢問:爲什麼不種菜。2013年年底,王冕找到了現在的合夥人,學習生物工程出身,從事互聯網營銷十幾年的李海軍,再加上大學同學的加入,王冕覺得有機果蔬種植基地的計劃可以啓動了。他們在朝陽區崔各莊鄉何各莊村盤下了現在這片農場,支起了36個大棚開始了有機果蔬的種植。
“草莓與五十幾種蔬菜的病蟲害不完全一樣,先後有3個棚蟲害爆發導致絕產。”王冕說,蟲害爆發時很多人勸他:偶爾用一些農藥也沒關係的。他每次的答覆都是:寧願犧牲產量,也決不用任何農藥、化肥、激素。如何控制豆角上的蚜蟲和黃瓜的灰莓病,投放捕食性天敵還是寄生性天敵,大棚使用的塑料如何搭建才能隔絕外部的昆蟲,這些問題王冕和他的團隊都得一一研究。經過一年半的實驗,2014年10月,技術問題逐步解決,王冕的36個大棚每天可以收穫果蔬1000多斤。面對需求,他們給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每個蔬菜大棚安裝攝像頭。攝像頭與後臺監控中心相連,再連接到農場的官方網站,每一名顧客都可以坐在家裏,看到蔬菜從種到收的全過程。如果有人在視頻上發現疑似噴灑農藥的行爲,可以直接將蔬菜送去權威機構檢測。“我想讓更多的人知道現代農場的模式,形成口碑,社會認可了,產業鏈纔會逐漸形成。”王冕說道。
對話:
新報:當時種草莓賣得怎麼樣?
王冕:我們賣100塊錢一公斤,不少顧客吃過後都成了回頭客。
新報:草莓豐收之後,爲什麼將近一年後才決定種菜?
王冕:當時很多人都希望吃到我種的有機蔬菜,我沒有立即做出決定,而是將常見的50種日常蔬菜以及各自的病蟲害生物、物理防治手段一一羅列出來,然後逐個落實供應單位。當我桌子上這張表中的空白逐漸被填滿的時候,我才能明確另一個時間點到了。
新報:你很堅持百分之百無激素化肥農藥。
王冕:我們不只是種植者,也是消費者,是社會的一員,我們願意承擔起責任。種植第一撥蔬菜時,成熟期沒能完全調配均勻,導致個別時間配送的蔬菜種類低於我們承諾的8種,個別客戶投訴,要求賠償。同行告訴我,針對這種情況,可以到菜市場批幾樣菜,再包裝配送出去,別得罪客戶,讓客戶不爽。我的答覆是:就算退款、賠償,也不能幹這種事。
新報:務農給你帶來了什麼變化?
王冕:務農不僅僅是一種職業的改變,更是一種生活方式、生活態度的變化。我享受着務農給我帶來的澄明的心境和肉體的舒展。唯一掛礙的是年邁父母跟着我務農。外人可能覺得我不孝,我希望能把內心的恬靜傳遞給他們。
新報:接下來還有什麼計劃?
王冕:除了蔬菜,我們將逐步豐富各種農產品:吃自養蟲子的100%無激素、無抗生素的肉雞、蛋雞;自己種植的有機豆子做的豆腐、豆芽;100%無污染的蘑菇、香菇;100%無污染的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