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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一層的時候,Henry正坐在這裡,這個四十五歲的男人是這裡的老板。他曾經是北京叱吒一時的88號俱樂部的老板。到現在為止很多圈子裡的人都把那個俱樂部當成了傳說,幾乎所有北京演藝圈的名流都光顧過這家店,著名國際導演昆汀·塔倫蒂諾也曾經混跡於此。按照Henry的話說,那時候狗仔產業還不發達,否則酒吧會被來拍照的家伙擠爆掉。再後來如日中天的88號的倒閉聽上去像個玩笑,房東看到俱樂部掙錢,就告訴Henry說這裡要被拆遷,在收回房子後自己開了個88,結果一賠到底。
所以Henry開始想做點別的東西,做些更有趣的地方。他盤下了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並試圖給那些他想象中的客人建造了一個圈子。圈子,這個詞一直出現在我們的談話中。怎麼樣纔稱得上是一個好的會所?華美的裝修,最絢的大屏幕,還是恆溫的雪茄箱?真正的會所終究還是一個小圈子的產物。這不是什麼階層論,而是事實。之所以高昂的價格是值得的,並不是這裡馬天尼喝上去比別的地方更美味,而是因為在享受到舒適服務的同時,那些和你同樣聰明的腦袋在你身旁打轉。從這個角度來說,會所應該是一個專為思維碰撞而存在的空間。一般會所發達的城市都已經進入消費之後的階段,而中國的城市還是消費之前,人們還在關注著酒精、雪茄房和電子樂,城市發展之間的差距等同於從身體到思維的距離,說短也短,說長也長。
牆上掛著一幅幅畫,這是出自某個藝術家的手筆,今後還會有一些來自德國的藝術家把自己的作品掛在上面。藝術品,是Henry想出的新玩法,他最近的計劃是把藝術家王慶松的作品掛滿整個牆壁,滿是艷俗的女人和在空中飛翔的胖娃娃,然後好多人在下面跳舞。來瑞府的都是相互認識的熟客,他們年紀不輕,但是時髦的要命。這些人很追隨Henry的想法,以及那些古怪的派對。但是Henry始終總覺得不大滿意,也許他對這個時代的要求有點高,理想的人總是這樣。也可能是這個地點的緣故,在這裡的人總是在擔心某種遙遠的東西。
我們離開懮郁的Henry後,瑞府的燈亮了起來。誠然,88號俱樂部的倒掉、和親王弘晝的舊夢以及段祺瑞的人生規劃基本上只是一種懸掛在真空中的存在,就像農家吊在房梁上的咸魚,味道濃郁,雖不具備任何實質性的歷史意義,但是在一個清朗的夜晚裡,至少可以用來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