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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手記
你心靈中的那個位置是空的嗎
無論這個名叫叢珊的女演員後來演過多少影視作品,在人們的印象中,她永遠都是那個羞澀、土氣、善良、清純的四川妹子李秀芝,那個為了能吃上飯而背井離鄉,來到『天蒼蒼野茫茫』的內蒙古草原,嫁給三十多歲『老右』(朱時茂飾)的鄉村少女。26年前,由謝晉導演的這部電影《牧馬人》把剛在中央戲劇學院上大一的女生叢珊推到了全國觀眾面前,讓她一下子就成了當年『全國人心目中10位最佳女性』的首選。雖然後來她又在電影《秋瑾》、《良家婦女》和電視劇《徐悲鴻》中飾演了不同的女性形象,但李秀芝已經成為一種象征,一種經典,與叢珊融為一體,成了她的別名,鮮活地留在了那個時代的記憶中。
後來,聽說她出國了,然後就在觀眾的視線裡消失了。
二十多年的光陰是如此漫長卻又如此短暫。當叢珊再次隆重地出現在觀眾面前的時候,無論是當年的她,還是當年與她同齡的觀眾,都已經邁過青春的門檻,進入到中年的行列,就如同叢珊在回答記者提問時自嘲地說:『我不是明星,我是老同志』一樣,銀幕上的李秀芝變成了今天人到中年的林教練,一部由朱時茂和叢珊二十多年後再飾演夫妻的影片《兩個人的房間》終於在2008年情人節這一天與觀眾見面了。
影片講述了一個非常生活化的溫馨故事,一種沒有什麼情節和戲劇衝突的心靈表達,像一段隨著情緒流淌交織而成的樂曲,表面上波瀾不驚,卻在內心深處波濤洶湧。尋常的日子,瑣碎的細節,卻於平淡中揭示了許多中年夫妻都面臨的困境:在物質生活基本滿足、不再為衣食而懮、為孩子而操勞的情況下,中年夫妻如何在平淡的婚姻生活中繼續走下去?面對忙碌的丈夫,內心寂寞的妻子如何調整自己內心的平衡,用什麼來填補內心情感的空白?
影片中叢珊飾演人到中年的瑜伽教練,丈夫(朱時茂飾)是忙碌得無暇與之交流的心理醫生,女兒在國外留學,她的生活內容除了練瑜伽就是一個人守著電視度過漫長無聊的時光,寂寞猶如蛀蟲一點點侵蝕著她的內心,使之漸漸變成空洞……
叢珊說:『當代女性通常都是經濟上很獨立,精神上也獨立,但她們的感情是不獨立的,因為這個年齡段的人還是很依戀家庭的,還是有傳統觀念傳承下來的東西。所以在這樣一個高速發展的社會裡,她們就面臨著很多的困境。在男女關系當中,可能女人比男人更敏感。表面看起來,我們都是衣食無懮,都是過著很好的日子,但是心裡邊卻有一個位置是空的,那個位置沒有被佔領,那就是感情……雖然我的感情經歷了很多磨難,但是我還是一個相信感情的人。我一直覺得每一個人在社會上,不管你在什麼位置,情感的支橕都是最重要的,一旦你沒有了這個東西,你會發現你不堪一擊,你脆弱的不得了,反過來,如果你有了情感的支橕,你會覺得你很有力量。』
2月17日,在天津萬達影城的會客廳裡,當我和叢珊面對面地坐下來交談時,我發現生活中的她比銀幕上更爽朗也更清秀。雖然她對自己的個人情感經歷三緘其口,但她卻自豪又滿足地講了她10歲半兒子的種種趣事,這時,做母親的幸福感從她的每一個毛孔中釋放出來……
叢珊與其他演員最大的不同就是她的沈靜,她不『秀』,一點也不。在與觀眾見面的臺上,她和朱時茂站在一起,但大部分時間都是朱時茂一個人在大侃特侃,還不時地與叢珊『調一下情』,渲染影片中的激情戲。但無論朱時茂說什麼,叢珊從不搶話,微笑著安靜地聽,即使主持人請她講話,她也是盡量簡短,只答所問,把自己放在一個怎麼樣都無所謂的被動位置。
然而,當我和她談起關於女性、情感、讀書、孩子等話題時,叢珊便打開了心門,思緒如涓涓細流,伴隨著她的思考緩緩流出。我幾次試圖引導她談談自己的情感經歷,但她都敏感地避開了。雖然她的面容保養得很好,人顯得很年輕,但她的謹慎和敏感,還是透出她內心的不安,不願輕易去觸碰的一些東西。她雖然沒有說,但她目光中卻流露著許多無字的章節,那是她寫滿心底的故事……
在電影《兩個人的房間》中,叢珊的表演可謂爐火純青,大氣而充滿張力。影片中最溫馨的部分,是當這對已經無法維持下去的中年夫妻雙雙去辦離婚手續時,面對那些排隊等待辦結婚登記的甜蜜情侶時,兩個人的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他們當年的結婚情景,這時,銀幕上閃回了舊片《牧馬人》中的經典片斷——當年儒雅懮郁的朱時茂和花蕾初綻、羞澀純真的叢珊……